张耒上孙端明书考辨
张耒《上孙端明书》一文,近人邵祖寿《张文潜先生年谱》曾提出可疑者三,认为“此书或是代作,似非先生自上之书也”,但仍以“某生三十有五年矣”一句,系此书于元祐三年(1088)。系年有误,而判断诚是。本人认为,此文作于元丰八年(1085),乃代兄之作。兹考证如下:
(一)书云:“方先帝时,群才并进,多士满朝。……今春以来,前日所指为正人大丈夫者,翕然四合而至矣。”所述“今春以来”之事,当指元丰八年三月哲宗即位后高太后“母改子政”,起用反变法人士。孙端明,即孙永,字曼叔。据《东都事略·孙永传》:“……以将作监召还,迁端明殿学士、提举崇福宫。起知陈州,徙颍昌府。哲宗即位,召拜工部尚书。”又《北宋经抚年表》卷二载,元丰八年十二月甲戌,知颍昌军孙永工部尚书。邵祖寿《张文潜先生年谱》系此书于元祐三年,误。
(二)《张耒集》卷五六《与陈三书》:“仆到陈十日,私干颇已办,只俟一见沈丘家兄,遂赴亳,当在暮春之初。”按:此处中华书局本《张耒集》作:“仆到陈十日,私干颇已办,只俟一见。沈丘家兄遂赴亳,当在暮春之初。”点校有误。陈三即陈师道,时在汴京,张耒赴亳州教官途中作此书相寄,故后文曰:“履常虽奉太夫人于京师,而闻尊兄在侧,无乏养之忧。亳去都五驿,亦能为我一来同乐于寂寞之间耶?”师道回简见《后山集》卷九《答张文潜书》。书作于元祐元年。又,晁补之《鸡肋集》卷二九《沈丘县学记》曰:“谯郡张柔文刚,好学而有文,为令沈丘。”记作于元祐二年五月。此两则文献均表明,张耒之兄张柔元祐初年前后曾任沈丘县令,与《上孙端明书》中“某今也为令沈丘”之句相合。
(三)书云:“某之家弟来,幸得望履幕下,未尝欣然自负,以为辱公之知。”“来”疑为“耒”之误。元丰七年至八年,张耒任咸平县丞,与知颍昌府孙永有唱酬。中华书局点校本《张耒集》卷一三《寄曼叔求酒》校注:“草斋本、丛刊本、吕本题下并有注云:‘孙端明。’”诗曰:“青衫畿丞顽不羞,三十持版拜督邮。”又曰:“淮阳冬醪滑胜油……一醉犹须越境谋。”咸平属开封府,与孙永所治颍昌府相邻,故有“越境”之说,亦与《上孙端明书》所谓“望履幕下”相符。
(四)张耒《寄曼叔求酒》曰:“汲公直声闻九州,小子昔也从公游。”考张耒、孙永生平,所谓“昔从公游”或在熙宁六年,时孙永知开封府,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二四三:“(熙宁六年三月丁亥)知瀛州龙图阁直学士孙永为枢密直学士权知开封府。永在瀛州凡二年,于是召入。”张耒进士及第逗留汴京。且《寄曼叔求酒》语带诙谐,可知二人关系密迩。而《上孙端明书》则曰:“某生三十有五矣,其闻执事之名亦久矣。”显然并非熟识者语气。
有关张耒兄弟的情况,由于文献阙如,所知甚少。倘若本文所论确凿,可作如下推测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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